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寄居香山這一段歲月,最依戀的就是屋外的鳥鳴了。早晨,我總要滯在被窩里聽一陣啁啾再起來。只要繞窗有鳥兒鳴轉(zhuǎn),只要空氣中領(lǐng)羽在顫動(dòng),就知道又是個(gè)晴天。
當(dāng)然,和平,寧靜,清幽,相安無事,須聽見鳥鳴才能感受到;黎明的清新,空氣的純凈,天地的寬闊和生機(jī)的勃然,也得在鳥兒們的碎語中體會(huì)。其實(shí)我早就與鳥兒相親相愛的,只是在香山住的那陣子更特別,深感不可一日無此君。自小我喜歡吹笛,一曲“黃鶯亮翅”,鳥兒的啼叫聲從笛孔里滑出來,心里別提有多舒服和歡愉了。后來玩胡琴,知道劉天華留下一首《空山鳥語》。“鳥語”二字真是又神秘又令人浮想聯(lián)翩。模仿鳥鳴的胡琴指法很特別,要將食指中指元名指在弦的某一處做同音輪指,指尖兒癢癢酥酥的,變成了鳥喙在啄食,心也就如鳥兒一樣忘了一切煩憂。
其實(shí)鳥兒從來是音樂家的寵兒,奧地利作曲家海頓就寫過《鳥兒四重奏》《云雀四重奏》兩首傳世之作。在中國,鳥兒們充當(dāng)著民間音樂家的情人角色呢。我知道的就有琴曲《春山聽杜鵲》,箏曲《嚶囀黃鵬》,管子曲《雙黃鶯》等等。古詩“雁柱十三法,一一春鶯語”,“江樓吹笛三更后,細(xì)奈林間杜宇啼”所記敘的古曲早已散失,但想來那琴音鳥啼相融,物我合一的美學(xué)境界定是極美妙的。
(節(jié)選自韓靜霆《鳥語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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